第六十六章 血与善良（四）

    “他叫诺阿，”女子的声音虽然脆弱而且冰冷，却带着一股不容打断的坚决，“准确地说他带着一丝丝的贵族血统，他有一个身为男爵的父亲和一个平民母亲，血统纯正的哥哥脑袋不灵光，因此他父亲有意愿培养他成接班人。因此，他被派往海瑟村进行一段时间的磨练，增加一番自己的履历。”

    “我碰巧在两河流域采集水生生物的样品，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的研究。在海瑟村我滞留了几天，居然发现诺阿对于魔法有着自己的想法。在毒蛇和猫头鹰家族的领地，十几年前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恶毒瘟疫，一时间伏尸百万、瘴气熏天，我直到今天都不会忘记那一幅景象。有少数几名流浪在外的法师，包括我，一直都致力于想要研究出相应的抗体解药，能够对抗那种不知名的瘟疫。说白了，我曾经是毒蛇家族的魔法顾问???”

    “魔法顾问？”阿尔打断道，“我一直听说整个泰坦大陆都极为排斥魔法，不然也不会有彼尔海姆的魔法学院。”

    “的确如此，”梅兹不置可否，“但是魔法的奥妙与真理是绝对无法被隐藏的。王室对于法师的憎恨和厌恶，大多是来源于百年前南北大战九大龙徽魔导宗师站错了立场，但是如今的王朝形势早就发生了巨大变化，诸如毒蛇、猫头鹰、食人花还有荆棘家族，都会暗地里邀请一些名高望重、实力强大的法师当做家族顾问，他们所掌握的浩瀚魔法知识，能够解决很多情况下杀气和火铳枪难以应对的问题。包括罗兰在内的许多人，都不愿意承认魔法才包含了这个世界的真理，至于杀气，只是修炼者手中的刀剑而已，和火铳枪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当诺阿听说，自己也能够为那些饱受瘟疫之苦的人们，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时，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动力。因此，他发动村民为我建造了一间简陋却贴心的魔法实验室，无家可归的我也就此留了下来。”

    “研究开始阶段很顺利，诺阿很快就认可了我的理论。我们共同认为，瘟疫没有扩散到整个泰坦大陆的原因，就是因为猫头鹰家族和浮港同盟接壤，空气中饱含的潮湿水分带有着元素魔力，或许正是抵抗瘟疫的有力助手。当研究告一段落后，我们成功制出了抗体解药。而检测解药是否有效的方法，唯有拿货真价实的瘟疫病毒进行试验。”

    “让我猜猜，诺阿就是在那个时候感染了病毒？”阿尔说，“那他又是怎么成为怨灵的？”

    梅兹垂下眼帘，“一个漫长的故事。”日后，当醉酒的阿尔和泰瑞尔说起这个故事时，铁匠沉默许久一时间连喝酒吃肉的心情都没了。

    “一个血腥的故事，透着只有这些法师才有的疯狂。”泰瑞尔说。

    “的确血腥，无论是那些村民、还是法师梅兹，都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疯狂，”薪柴说，“但是我在这个诺阿身上看到了善良。”

    铁匠微微一愣，仰头灌完一杯哑着嗓子笑了起来，“善良???”

    海瑟村村里的泥土小道，两侧是用木条搭建的围栏。清晨的一阵细雨，清新了空气和人们苏醒时的倦意，路边的小水洼倒影着空中的阳光，有一两只青蛙在水洼边跳跃着。诺阿神色匆忙地前进着，却不忘记和身边的人们打着招呼。海瑟村的男人们大多在一家木材厂工作，倒不是因为木材厂的薪水比其他地方要丰厚，而是因为老板罗兰体察民情而且绝不会肆意压榨劳动力，同时木材厂的地址距离海瑟村也很近，这让顾家的男人们可以随时照顾自己的老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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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有十几名汉子口中喊着“赞美太阳神葛温”，把诸如铁铲、箩筐等农器具装入马车，海瑟村旁的耕地量产不多却足够维持村里的一百多口人。在海瑟村，太阳神信仰几乎占据着统治地位，放晴的天气和适时的阵雨意味着一年的好收成，木材厂名下还包括一个采木场和一个锯木厂，无论是哪一个产业都是靠着天气吃饭赚钱。

    梅兹和诺阿的魔法研究已经开展了一年多的时间，对于身怀贵族血统的杂种来说，这是一段开启他人生篇章的日子。在父亲的旧城堡里，诺阿一面极力躲避着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一面还要忍受男爵夫人的冷嘲热讽。在自己离开城堡的那一天起，诺阿就决议要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就连城堡外的阳光都比窗户之内的更加温暖。

    这一点，泰瑞尔向阿尔保证，他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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