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试牛刀

—拍成了全垒打，至于说第三次被袭击的对象辉夜姬，则是在随侍的岩井的守护下安然无恙。经过这几次袭击后不久，我们就走出了芦苇湿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这次试炼的第一站，忘川。当然，还有架在川上的奈何桥。

    首先，不得不说，幽灵们似乎都有着无惧死亡的倾向。

    虽然这是因为在黄泉的幽灵死亡不同于现世的幽灵死亡，前者能够回魂复生，而后者只会烟消云散，但是仔细考虑一下的话，就算如此应该也没有谁会乐于赴死。它们会前赴后继必然有着其它的理由。

    “仔细一看的话，这些幽灵脑袋上都缠绕着白色的头巾呢……这是在向什么致敬吗？”

    在忘川河的对岸，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幽灵们都扎着白头巾，这一点喜欢吐槽的姐姐大人毫不犹豫地就指了出来。

    “我想……应该是第一层地狱‘泥犁地狱’的灵魂们吧……”

    辉夜姬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姐姐大人一眼，然后立刻红着脸别开了视线。对于辉夜姬这个小动作，蕾米用带刺的眼神提醒了她一下，所以大概不要紧。

    “……泥犁地狱是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换句话说在那里的都是些需要偿还生前罪过的受难灵魂，即使是最轻的罪行的一层，毕竟也是地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黄泉津大人是准备让这些地狱的罪魂来给我们设下试炼的真正关卡吗？

    我们一行仔细观察着忘川对岸的灵魂们，不同于之前小打小闹的黄泉丑女和牛头马面，这些个灵魂以人类的灵魂居多，而且这些灵魂脸上都挂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对某种事物的恐惧。最重要的是，这次所面对的灵魂们，虽然看起来男女老少都有，但是有一个共同点了，那就是他们的外表都在彰显着他们曾经是人类这一点，而之前遇到的黄泉丑女之流，都不是人类的外观。

    说的直白一点，对这种看起来和现世的人类无异的对手，即使知道对方不会死亡，我们下得去手吗——至少这个问题对蕾米和姐姐大人她们来说答案如何，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而且即使是我本身，也难免会犹豫。

    其实在决定要为父母报仇之后，我就已经有了杀人的决心了，毕竟，报仇的话，肯定会杀死那个始作俑者——泰纳帝·奥古斯特。然而，有着杀死那个吸血鬼的觉悟，并不意味着我会有杀死其他人的觉悟，何况是被姐姐大人她们看着的情况下。

    我不希望我成为姐姐大人下决心对人下杀手的动机，也不希望我自身因为会动手伤人的缘故被姐姐大人讨厌——从小时候姐姐大人偶尔生气的理由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这一关总得过。

    因为我们要通过试炼救真理奈，也因为辉夜姬给我们进行的说明。

    ——“活人进入黄泉并不是没有限度的哦？最多六个小时，如果六个小时之后没有离开黄泉，会死的。”

    对于辉夜姬的这个提醒，姐姐大人刻意询问了详情，但最多只是知道了这是辉夜姬身为引路人所得知的业务知识，而在她上岗之后实际进入黄泉的活人，我们是第一批。

    而这六个小时，还必须注意是来回所需的时间。

    也就是平均单边行进的时间限制只有三个小时。

    而我们抵达忘川的时候已经用去了将近一刻钟在芦苇湿地中。

    考虑到忘川还只是第一站，时间并不能说是充裕啊。

    “看起来……人数可能破千了吧……如果这是针对普通人的试炼的话，那设定的难度就太高了。”

    换个角度来解释博文的话，就是我们并不普通。也是，能参加到神宴中来的人，打从基准点就和普通人相去甚远了。

    “你们是看到人型的灵魂就手软了吗？哈……这样的话要达到你们的目的可就难了哦？”

    看到我们驻足不前的样子，岩井叉着腰笑着揶揄，不过作为被揶揄的一方，博文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句“是吗？”之后就立刻拉弓达箭，一分为八的金色箭矢高高飞起，然后扎入了对岸的人群中，在引起对岸的惨叫和怒吼之后，他回以岩井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嘛？”

    博文一如既往的从容。

    “在这里砍了它们也会复活，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当它们要转世到现界的时候，应该需要清除所有的记忆呢。”

    第二个发难的竟然是姐姐大人！

    姐姐大人说完之后，以会完全把博文甩下的势头，举起了手上的手机——此时的手机竟然散发着青色的光。

    “水晶洪流！”

    伴随着蒸汽一般的声音，手机的青光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姐姐大人面前的魔法阵，以及随后从魔法阵里涌出的惊人寒气。这股完全没有向周围扩散的寒气直指河对岸的魂魄们，首先把忘川的水面冻结出了一条完全足以通行的冰河通道，然后把对岸在一条线上的魂魄们给冻成了保留着完好形状的冰雕。周围其他的灵魂们虽然有了和我们一战的心理准备，但是面对眼前这样压倒性的破坏力，还是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

    我和辉夜姬张大了嘴，蕾米则是直接沉默以对，至于说刚才还在斗狠两个大男人，现在则是互相投以了尴尬的笑容。

    “似乎我们进行了毫无意义的争执呢。”

    “说的也是，继续前进吧。”

    “对啊，继续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辉夜，别站着了，走吧。”

    岩井推着应该作为带路人的辉夜走在最前面率先踏上刚形成的冰路，然后在博文的提醒下我也踏上了这条寒冷的道路，而制造出这个现状的罪魁祸首的姐姐大人，则在我的后面和蕾米进行着问答。

    “刚才的，算什么？”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使用了战术导力器而已。”

    “也就是说，是道具的力量？”

    “如你所说。”

    “刚才那个程度的魔法，能用几次？”

    “如果不进行导力充能的话，暂时是无法使用了。”

    无法使用了！

    换句话说刚才姐姐大人相当于是用掉了一个撒手锏！

    “姐姐大人，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毫不犹豫的用掉这么强力的一招呢……

    我的心思似乎被姐姐大人看在了眼里。

    “因为亚理沙看起来犹豫不定，总得有人来打破这个僵局，只是早晚罢了。何况，虽然休业了，但身为结社的执行者，只是消灭几个幽灵，并不会让我有多少犹豫。”

    根本不是几个，那可是对岸将近四分之一的幽灵啊……

    姐姐大人说的这段话，前半段听起来是我熟悉的姐姐大人，但是后半段，果然像是不认识的人。

    结社的执行者什么的，应该是姐姐大人身体里被复写的人格的经历吧？居然让姐姐大人说的好像她自己的经历一样，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找时间向迪斯雅抗议！

    “何况……”

    何况？

    “……奈何桥，只能走一次。”

    咦？

    “注意了的话会看到桥边上写了说明哦，‘单程免费，往返需支付一条命’这样的。”

    我带着有些傻眼的心情在脑海中试着回忆不记得是否真的存在的引导牌，不过很快就死心了。

    过了忘川进入后方的森林小路之后，第一地狱的灵魂们没有追杀过来，似乎，姐姐大人刚才的一击，比起对它们直接造成的伤害，更多的，是威慑。

    也是啦，面对那通过宽广的忘川之后依然延伸了数十米的摩西跨海般的冰晶通道，再加上没来得及躲开而暂时留在那里的数百冰雕，只要拥有着与人类近似的思维能力，必然会感到畏惧的吧。

    “第一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呢？”

    在前往第二个目的地的路上，出于打发时间并让大家不要过于紧张的目的下，姐姐大人起头了这么个话题。

    “嗯……该怎么说呢，我也没去过地狱，只是课长讲到过那里的灵魂都是生前的小罪没有偿还干净的灵魂所呆的地方……罪行嘛……大概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乱丢了烟头……之类的吧？”

    用疑问句回答了姐姐大人的提问的辉夜姬，似乎对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也并不是很清楚，话说课长？

    “地狱应该是十八层吧？”（蕾米）

    “嗯，根据罪行的严重程度，地狱严格划分了十八层来监禁那些灵魂，只不过，最下面几层的人真的很少，上层好像总是人满为患，为了要不要修订罪行划分规则挪些人下去，人事课的人对此很头痛呢”

    “挪下去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吧。”（博文）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每下一层，服刑时间就要延长一倍，并且增加二十倍的受难。谁都不会愿意多受罪嘛。”

    “当初我刚当上辉夜的随侍的时候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好像还真有自愿下去的人哦？”（岩井）

    自愿下地狱……

    这得是有多抖m啊……

    而且听到刚才辉夜姬所说的数字之后，我不由自主在脑中开始了关于地狱的计算。

    如果第一层的受难为1，那么第十八层就是20的17次方……

    我虽然好奇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痛苦，但绝对不想知道真相。

    这么想着的同时，我随手抽出了固定在枪套中的血毒，对着天上就是一枪，伴随着枪响，天空中有一只乌鸦就这么掉了下来，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嘛……稍微看一下的话就能明白，现世可是没有三只眼睛并且双爪锐利的乌鸦的。

    “有空袭。”

    总之，我先把结论告诉了大家。

    天上没有掩体，但是在本身色调就十分昏暗的黄泉路上，同样是暗色的乌鸦袭来，只要事先没有防备，要想注意到袭击的存在也并不容易。

    我之所以能发现，纯粹只是因为感叹于20的17次方而抬起了头，然后我眼前的树叶也恰好就那么动了一下而已。

    这个角度来说，刚才还真是个不错的话题。

    我发出了提醒之后，继续扣动扳机。不过遗憾的是，我并非优秀的枪手，加上对方察觉了我已经发现了它们，在树木之间采取了不规则机动，在那之后连续开了五枪我也只有一枪擦中了其中的一个乌鸦，并且对方只是在空中跌撞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动作。

    这种时候真恨自己没有学好射击。

    “哎呀呀，丛林的话对射击武器很不友好呢。”

    叹气的博文干脆连弓都没取出来，只是两手各拿一只箭矢，当做近战的短枪用了起来。

    呼……

    一只看准空隙冲过来的乌鸦掠过了博文那里，虽然博文有所警戒避开了攻击，可是拿在手上的箭矢就这么直接断掉了一支。

    与之前遇到的袭击不同，这一次的袭击，变得有技术含量了。

    姐姐大人拔出了藏于裙间的军用匕首，护卫在了蕾米的身后，而蕾米也没有使用镰刀，而是直接用咒冰覆盖住了自己的双爪——这个时候短小的武器反而实用。

    至于说辉夜姬，她在被袭击之后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方向感，作为直接的表现，她立刻蹲了下来，在地面画了一个箭头，以免我们在袭击过后走反方向。而岩井，也确实的做到了随侍的工作，他用小幅度动作的拳术，抵挡了袭向知道自己对付不了眼前的敌人而老老实实蜷缩起来的辉夜姬的敌人。

    “切……庶民，走了！”

    围成圈抵挡攻击的行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对方并不是只有地狱乌鸦，在我们的视线之外，还有其它的地狱怪物袭来，比如蠕虫。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飞舞在空中的乌鸦身上，地下突然就钻出了一只人腿粗细的蠕虫，朝着蕾米的腿咬去，不过姐姐大人很自然的就后退了一步，在脚上凝聚了奥术的能量并且一脚踏在了这只蠕虫身上，直接将身为幽灵的蠕虫直接踩死在地。这时我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脚下的地面已经被薄薄的铺上了一层姐姐大人的魔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把蠕虫踩到地下，而是直接踩死。

    然后我才惊觉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可能会有袭击来自于地下的这个可能性。

    毕竟幽灵是无孔不入的，它们能从动植物里面穿过，也能从墙里穿过，自然地，要从地下穿过也并非不可能。对付这样的对手，怎么能忽略地下呢？

    “黄泉津大人开始动真格的啦！”

    蹲在地上老老实实被保护的辉夜姬，一字一句的这么告知我们。

    察觉了蠕虫出现的意义的蕾米皱起了眉头，但是她并没有犹豫，直接就向姐姐大人下达了指示，而且姐姐大人似乎也毫不犹豫就执行了。

    蕾米朝着辉夜姬刚做好标记的方向拔腿就冲了出去，而姐姐大人则是紧随其后，和蕾米稍有不同的地方就是姐姐大人不需要在意正前方，而是在手上积蓄起了力量，警戒着侧面。

    我会朝着姐姐大人的背后跟过去一方面是条件反射，另一方面来说，是灵魂之间的联系让我心里有一种这样做没错的确信。

    与我们三个人几乎毫无延迟的统一行动相比，剩下的三人要慢了一拍，不过因为时间很短的缘故也能算是立刻就跟了上来。

    岩井把蹲在地上的辉夜姬很直接的用公主抱抱起来，全速追上我们，而博文，则是跟在了他们后面，同时左手手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夹上了几张符咒。

    “但愿能阻挡它们一会儿……启动！”

    四张符咒飞了出去，在树林中间变小。

    “爱护视力别看哦。”

    听到博文玩笑般的话，我收回了视线，即使如此也能感觉到背后逐个突然爆散出强光的样子。

    虽然只是四张纸片，似乎也是强力的闪光弹。

    就这样，我们似乎与追击的敌人拉开了点距离，不过这确实也只能说是暂时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