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兔

    上午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下午谢翼的主管医生宋医生过来了一趟，宋医生她是见过的，当初应聘第一关的专业理论考试就是他主持的，他对西西也很有印象，一来就笑着说“当时我一看，前三名里有这么个长得乖巧，人又机灵的丫头，多半会中选，果不其然啊。”

    他不过五十来岁，却留了部半长不短的花白胡子，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看得西西忍不住想去扯一下。宋医生看着她给谢翼做了一次康复训练，指导了几句，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放心离开了。他走后，小客厅里只有谢翼和西西两个人，谢翼喝了口水，当然还是杜鹃花茶，随手拿起张报纸，向西西点点头“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做完正事儿就闪人啊，还没交流感情呢，西西觉得这样太疏离了，应该想个什么法子才好，可能不知不觉地就想了两三分钟，谢翼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还有事？”

    “嗯，大少爷，今天上午我碰到二少爷了，他送了套衣服给我。”对了，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早点报备。

    “哦，合身吗？”

    他说话这么简洁，西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衣服，点头道“嗯，很合身，但我接受他的礼物好吗？”她中午已经试穿了，这套小西服裙虽然样式很简洁，但剪裁真的是极好，把她本来有点单薄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豆绿色也很符合她，衬得肌肤如雪，吹弹得破。她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豪门少爷出手就是不一样，只是她里里外外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商标，不会是剪标货吧？不过西西不在乎这个，衣服好看就行，她从不迷恋品牌，当然，也是因为她从来穿不起品牌货。

    “没什么不好的，合适你就穿。”谢翼还是没抬头，一直在看他的报纸，西西不得不乖乖地退下了。

    上班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好像很轻松啊，回到自己的房间，西西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摆起了“大”字。这个房间果然是靠着小客厅的，本来电视电脑就一应俱全，软装应该是重新布置过，一切用品都是簇新的，而且极富少女特色。床上这套粉色小碎花的四件套还配了个半人高的糖果枕，真是要被人给萌化了，床垫的弹性极好，不软不硬舒服极了，西西躺在上面就不想动弹。

    她挣扎了半天还是起来，从箱底深处翻出了那个木风铃，挂在窗台上，虽然已是锈迹斑斑，但风吹过，大小铃铛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地十分动听。西西看着风铃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它总是要想起关山，但此去关山千万重，无从问归期。她叹口气，摊开日记本，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每个日记本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已经存了十几本了，现在懒了些，已经做不到一日一记，但也是隔三岔五地就要写上几笔。今天是新工作第一天，必须留个爪印。

    刚写了个开头，她突然想起谢湛说的“菟丝花行动”，菟丝花是个什么东西，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菟丝花：旋花科，菟丝子属。一年生草本，缠绕寄生。茎纤细、黄色，无叶。随处生有吸盘附在寄主上。夏秋开花，花小，白色，常簇生于茎侧。花语是战胜困难和无畏的爱。”看了还是不明白，这和这次潜伏有什么联系呢？

    其实她也给这次行动取了个名字叫“小灰兔”，想她顾西西，本也是纯良无辜的小白兔一只，可怜被生活所迫，居然当起了反面角色女间谍，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黑化过程啊。不过，虽然她已经披上了间谍的皮，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的事，黑化不彻底，只能算灰化，充其量一只小灰兔。想到这里，她随手在日记的一角画了只小兔子，耳朵竖立，前爪收紧，一副超级警觉的样子，按心理学的角度，画为心声，它正体现了西西心中的惴惴不安，她爱怜地点点她“你就叫小灰吧，虽然黑不黑，白不白，但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道。”

    第二日天气晴朗，火红的太阳早早地就挂在空中，西西起了个大早，穿上那套豆绿色的小西装裙，她自己的衣服都很休闲，好像真不合适穿去公司。谢湛有个专门的司机叫阿强，年纪很轻，却黑面冷口，和他一样不爱说话，而且车上连个广播、CD什么的都不放，十分无趣，和两个沉默无语的大男人坐在一起，西西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在路程不远，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元晖大厦。

    虽然景阳路是金融中心，高楼大厦林比迭次，密集度非常之高，但元晖大厦在楼群中还是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霸气外露”，这应该是谢元晖本尊的性格体现吧，反正和谢翼这么内敛的风格不像。下了车，林浅语迎了过来，看着西西推着轮椅，还愣了几秒，可能之前谢翼的轮椅都是她在推，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脸盈盈地给西西指路“谢总的办公室在三十三层，有专门的直达电梯，在这边，请跟我来。”

    谢翼的办公室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西西被安顿在隔壁秘书室，言情小说看多了，她一直以为秘书都是年轻鲜亮的女孩子，但这里却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外表看起来很，嗯很一丝不苟，一副严肃认真，好好工作的样子，林浅语吩咐道“张青，这是顾护士，只负责谢总的康复，不要让她做杂活儿。”

    西西看到林浅语都是微微笑着的模样，都快忽略她是职场白骨精了，这一见她吩咐人，发觉其实也是很有气势的，张青态度很好地答应了，还很上道地给西西安排了不打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台联了外网的电脑，递给她一副耳机“顾护士，你就在这里吧，要看视频就把耳机把戴上。”

    “这样好吗？是上班时间呢。”

    林浅语对她说话始终很客气“你的工作性质特殊，不用严格遵守我们的规定，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不打扰其他人的正常工作就行。谢总才出院，这几天暂时没有安排外出的行程，等以后需要的话，你也要跟着。好吧，就这样，我忙就不过来看你了，不懂的问张青。”